画面曝光！外媒拍下华尔兹手机聊天界面：使用安全性存疑“山寨”软件与多名美高官通信

特朗普还是没饶过华尔兹，美媒：特朗普已对他“失去信心”

当地时间5月1日，白宫迎来特朗普第二任期的首次重大人事调整。特朗普解除了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迈克·华尔兹的职务，并提名其担任驻联合国大使。

“从在战场服役，到在国会任职，再到担任我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迈克·华尔兹始终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我相信他在新岗位上也会如此。”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写道。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更换了四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大多不欢而散。相比前任，华尔兹获得了相对体面的离职安排和赞誉。3月末，为巩固共和党在众议院的微弱优势，特朗普撤回纽约州共和党众议员伊莉斯·斯特凡尼克的驻联合国大使提名。华尔兹的调职正好填补了这一空缺。

然而，这显然是一次降职。有官员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透露，特朗普已经对华尔兹“失去信心”。

华尔兹仅用六年时间，就从众议院军事委员会攀升至美国国安领域的最重要职位。但上任不久，他就深陷自己造成的困境：他在加密通信软件Signal上创建群组，讨论美国打击也门胡塞武装的敏感信息，却不慎将《大西洋月刊》的主编拉入群聊，引发轩然大波。4月初，极右翼网红劳拉·卢默访问白宫，指控多位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对特朗普不忠，导致六名华尔兹的下属被扫地出门，进一步削弱了他的影响力。

虽然华尔兹的地位早已岌岌可危，但这次解职决定还是来得有些突然。就在一周前，他还陪同特朗普赴罗马参加教皇方济各的葬礼，并出现在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会面现场。

特朗普已任命国务卿马尔科·鲁比奥暂时兼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鲁比奥还同时担任美国国际开发署和国家档案馆的代理负责人。

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职责是协调国务院、五角大楼和情报机构等部门之间的分歧。自基辛格后，这是首次出现国务卿兼任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情况。多数美国历史学家认为，基辛格时期这种一人身兼两职的做法效果不佳。最终，基辛格被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取代，不再担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一职。目前，华尔兹的正式继任者人选尚未确定。

“目标明确的实用主义者”

华尔兹今年51岁，在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一个普通单亲家庭长大，说话时带着淡淡的美国南方口音。2021年特朗普离开白宫后，佛罗里达州的海湖庄园成为其政治活动的中心。在第二任期，特朗普从这个“第二故乡”大量招揽人才进入政府，华尔兹便是其中之一。

比起资历和专业能力，这届特朗普政府更看重忠诚度、对其议程的认同，以及在镜头前的表现力。因此，许多重要岗位的提名人选都引发了广泛争议。

去年11月华尔兹获得特朗普任命时，美国各界对这位新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却是赞誉有加。“看看这届政府提名的其他人选，看到迈克尔的名字我感到很欣慰。”曾在军事委员会与华尔兹共事的前民主党众议员伊莱恩·卢里亚曾感慨道。“迈克尔是位非常全面和睿智的人。他的经历相当丰富：曾在五角大楼和白宫任职，担任过特种部队上校奔赴战场，当选国会议员，还成功创办企业。这些都印证了他的出众能力。”新美国基金会安全分析师彼得·伯根如此评价。

20世纪90年代，华尔兹毕业于与西点军校齐名的弗吉尼亚军事学院。这所学校最出名的毕业生是在20世纪40年代提出“马歇尔计划”的前国务卿乔治·马歇尔，他亦是华尔兹报考该校的原因。以优异成绩毕业后，华尔兹进入美国陆军。“9·11事件”后，华尔兹接受特种部队训练，在阿富汗与塔利班战斗。在二十余年军旅生涯中，华尔兹获得四枚铜星勋章，最后以上校军衔退役。

凭借军队经验和在华盛顿的人脉，华尔兹获得了五角大楼的文职工作，先后为小布什的两任国防部长效力。随后他进入了白宫核心圈，担任时任副总统迪克·切尼的反恐顾问。

曾经，华尔兹也是特朗普的批评者。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共和党内初选阶段，特朗普攻击参议员约翰·麦凯恩在越南战争中被俘，“不是英雄”。当时华尔兹批评曾以长骨刺为由五次逃避兵役的特朗普“这辈子从未为国家服务过一天”，并指责他“讨好普京”。

然而，到2018年华尔兹首次竞选国会议员时，他与特朗普已化干戈为玉帛，并取得了后者的背书。在庆祝胜选时，华尔兹告诉当地电视台，自己和特朗普都是“战士”。两年后，他与其他125名众议院共和党人一起提交了一份陈述书，支持推翻总统选举结果的联邦诉讼。此举在佛罗里达州引发强烈反弹，此前赞赏其务实作风的当地媒体为支持华尔兹而公开道歉。2021年1月6日，在目睹了“令人唾弃的暴力和恐吓事件”后，华尔兹改变立场，投票支持认证选举结果。

“归根结底，迈克是个目标明确的实用主义者。为了达成目标，他一直在调整自己。”华尔兹曾经的上司、小布什时期的助理国防部长玛丽·贝斯·朗评价说。

华尔兹并非共和党中的激进派。他当选众议员之初即表态愿意跨党派通力合作，“妥协不该被视为贬义词”。几位曾在军事委员会与他共事的民主党人也向媒体证实，他为人温和，注重实干。

从2023年开始，华尔兹的民主党同事注意到他的变化。他对拜登以及军队“觉醒文化”的批评越来越频繁。在2024年共和党初选中，华尔兹公开支持特朗普而非罗恩·德桑蒂斯，并投入大量时间为特朗普助选。5月，他与两位共和党众议院激进派马特·盖茨和劳伦·博伯特到纽约法院声援特朗普，谴责封口费审判是“干预选举”。

华尔兹在特朗普第一任期时常常访问白宫，在幕后就国家安全问题提供建议。2020年初，他就与一小群共和党人一起，在白宫听取了空袭伊朗高级将领卡西姆·苏莱曼尼的简报。他的妻子朱莉娅·内谢瓦特曾任陆军情报官员，在特朗普第一任期担任国土安全顾问。

一位特朗普的助手对《纽约时报》透露，华尔兹曾请求他在特朗普面前美言，希望得到国防部长的职位。但这一职位最后给了前福克斯新闻主播皮特·赫格塞斯。华尔兹也非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一职的首选，特朗普其实更青睐前驻德国大使理查德·格雷内尔。

2022年乌克兰危机全面升级时，华尔兹是乌克兰的支持者。在拜登政府后期，他反对美国向乌克兰提供更多军事援助。今年3月，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白宫爆发激烈争执后，身为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华尔兹在电视节目中批评泽连斯基“极其不恭敬”，并将后者比作“一个只想争论你九年前说过的每句话，而不愿推进关系的前女友”。

“我认识的迈克·华尔兹是一个严肃且坚定支持乌克兰的人。”民主党众议员亚当·史密斯对华尔兹的行径大失所望。2022年，史密斯作为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曾率领一个小型国会代表团访问乌克兰，当时华尔兹是代表团中唯一的共和党成员。在史密斯看来，华尔兹为了迎合特朗普的观点而扭曲立场，“这种行为已经到了令人痛心的地步。而且我清楚，他内心也明白这一点”。

“公正的中间人”

在支持者看来，华尔兹懂政策，通政治，且能以通俗易懂的方式阐述“特朗普主义”，这是他胜过特朗普前几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之处。

美国政府中，有多个部门和机构负责外交和国防政策，比如五角大楼主管国防事务，国务院负责外交政策和外交事务，财政部管理制裁措施，商务部掌管出口管制。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核心职责，就是统筹协调，让这些部门步调一致。

“他们通过跨部门协调机制，将特定议题上存在利害关系的各部门召集到一起，共同制定统一的政府方针。这个跨部门机制在两个层面发挥作用：一是在政策制定阶段，为总统提供决策选项；二是在政策执行阶段，确保各部门切实落实政策。”美国智库大西洋理事会斯考克罗夫特战略与安全中心副主席马修·克罗尼格概述道。

在特朗普第一任期，他的国家安全团队有许多经验丰富的官员把控大局，比如首任国务卿马蒂斯、第二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麦克马斯特及其继任者博尔顿。当时媒体将他们称为“房间里的成年人”。

但克罗尼格认为，这些“成年人”反而带来了问题。“一旦与总统意见相左，他们会认为自己更懂，随后指示各部门遵循他们的指示，而非总统的决定。这正是第一任期政策混乱的重要原因。”

克罗尼格指出，第二任期的团队有很大不同。以华尔兹和鲁比奥为代表的官员既具备经验，又忠于特朗普。“他们不会把工作定位为保护国家免受总统影响，而是致力于为总统提供决策选项，并在决策作出后忠实执行，而非从中阻挠。”特朗普第一任期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任职的埃兹拉·科恩说：“迈克尔了解指挥链，这让他胜过麦克马斯特和博尔顿，后两者任职时都在推行自己的议程。他明白自己的职责是执行总统的政策。”

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曾两次出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被美国媒体和智库视为该职位的典范。他的工作方式被称为“斯考克罗夫特模式”，精髓在于充当“诚实的中间人”，准确传达各部门的观点与分歧。“我认为华尔兹会努力成为一个公正的中间人，向总统如实呈现各部门的不同观点，让总统作出决策，然后忠实执行。”曾与华尔兹合作撰文的克罗尼格这样评价。

3月25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迈克尔·华尔兹（右四）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他将为“群聊门”承担“全部责任” 图/AFP

出局

华尔兹的办公室位于白宫西翼一层，紧邻副总统万斯的办公室，与特朗普的椭圆形办公室恰好位于对角线两端。作为特朗普最重要的顾问之一，华尔兹多数时间都在此办公。

3月中旬，为了商讨针对也门胡塞武装的军事行动，华尔兹在加密即时通信软件Signal建了一个群组。成员包括副总统、国务卿、中情局局长等特朗普国安团队的核心官员。

当《大西洋月刊》主编杰弗里·戈德伯格发现自己被拉入这个群聊时，他第一反应是这是一场恶作剧：不仅美国高级安全官员用商业通信软件讨论机密违反规定，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把一名记者拉进了讨论。

3月15日，戈德伯格在超市采购时，看到了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分享的针对也门胡塞武装的详细空袭计划。那一刻，他意识到这个群聊极有可能是真实的。他默默截图留证，待也门军事行动结束后披露了这起丑闻，由此点燃特朗普第二任期开始两个月来的首个重大危机。

奥巴马执政时期的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苏珊·赖斯在《纽约时报》撰文指出这一“群聊门”事件的荒诞之处：华尔兹为何要亲自处理本应由助理负责的行政事务？为何他选择用Signal而非既定的安全程序？为何群组成员对在商业应用程序上讨论机密内容毫无顾虑？这是出于习惯、便利，还是刻意绕过正当程序，以避免留下记录？

赖斯认为华尔兹并非事件中最该被责备的人。华尔兹在Signal上建群时，仅是请求获取内阁同僚助手的联系方式，以便在军事行动前及时通报。赖斯指出，这一步似乎不涉密。但万斯的介入改变了群组的性质：当他对打击胡塞武装的计划表示担忧、对欧洲盟友大肆批判时，他开启了一场本不该在Signal上进行的机密对话。赖斯称，这些可能影响美国对外关系和对外活动的信息，都属于保密范畴。

大西洋理事会的克罗尼格在接受《经济学人》播客采访时分析说，特朗普政府内部存在一些共识，包括美国优先、以实力求和平、盟友应在防务上承担更多责任，但内部亦存在不同观点和派系，有对美国参与全球事务持怀疑态度的一派，也有倾向国际主义的建制派。在处理国际问题时，分歧必然显现。“特朗普实际上组建了一个‘对手团队’，成员来自意识形态光谱的不同位置。他们各抒己见，最终由总统定夺。”

“群聊门”丑闻曝光后，这支“对手团队”就华尔兹的去留问题产生了分歧。传统的国防鹰派倾向于让华尔兹留任，而铁杆MAGA派主张彻底重塑美国外交政策，希望借此事将立场过于“新保守主义”的华尔兹罢免。

一位资深共和党参议院幕僚长对“政客”新闻网表示：“党内显然在争论，是继续坚持‘以实力求和平’路线，还是采用一个全新的美国优先主义方针。双方都在利用这个丑闻推进自己的议程，声称应该谴责或解雇对方阵营的人。”

此外，作为传统鹰派和曾经的乌克兰支持者，华尔兹始终未能获得特朗普铁杆支持者的信任。

据《纽约时报》报道，华尔兹在国安委中任用了持相同观点的工作人员。他的副手黄之瀚曾是前国务卿蓬佩奥的助手，后者因“背刺”特朗普在今年初被撤销安保待遇。华尔兹从众议院物色的工作人员一直坚定支持向乌克兰提供致命性援助。此外，他还从哈德逊研究所招兵买马，而在特朗普圈子里，该智库一直被贬为“新保守主义者的温床”。“迈克这是怎么回事？”特朗普曾如此向亲信抱怨道。

“政客”新闻网则报道称，白宫总统人事办公室（PPO）主任塞尔吉奥·戈尔曾多次否决华尔兹提名的国安委官员人选，阻碍华尔兹的用人计划。一位亲特朗普的外交政策专家形容道：“那里正在上演一场塞尔吉奥与华尔兹之间的世界观之争。”而截至华尔兹去职，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非洲事务、核战略等关键高级主管职位仍然空缺。

相比特朗普第一任期，白宫在过去几个月的运作更具纪律性和保密性。这主要是因为白宫办公厅主任苏茜·怀尔斯的铁腕管理，以及这届白宫工作人员在入职前都经过“忠诚度审查”。然而，“群聊门”事件打破了和谐：高级官员不仅意外泄露敏感军事信息，还牵涉到被这届政府视为对立阵营的媒体机构记者，让特朗普颜面尽失。

特朗普和《大西洋月刊》间，积怨已久。在特朗普第一任期，该杂志是最早呼吁弹劾他的主流媒体之一，2019年3月的封面赫然以粗体红字印刷着“弹劾”一词。此外，该杂志还接到白宫信源爆料，称特朗普将战争中阵亡的美国军人称为“傻瓜和失败者”，让其深陷舆论风暴。

华尔兹（右5）与戈德堡（右4）在2021年的同框照片

多家美国媒体报道，在这次群聊风波中，特朗普最为不满的是华尔兹手机通讯录中存有《大西洋月刊》主编戈德伯格的联系方式。尽管华尔兹公开表示为“群聊门”事件担责，但他坚持戈德伯格的号码是被误加到另一位政府官员的联系方式中。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时更换了四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迈克尔·弗林因隐瞒与俄罗斯联系在2017年上任数周后被解职；麦克马斯特因在叙利亚和俄罗斯问题上与特朗普存在严重分歧而去职；博尔顿任职17个月后被特朗普解雇；最后是罗伯特·奥布莱恩，他坚持到特朗普任期结束。这种频繁更替造成了特朗普第一任期的混乱局面，这正是他这次极力想要避免的。

在群聊风波后，副总统万斯以及白宫总统人事办公室主任戈尔就已委婉建议特朗普解除华尔兹的职务。但《纽约时报》报道说，特朗普一直不愿解雇华尔兹，因为他不想向民主党和主流媒体“屈服”。

当时，一位白宫圈内人士对“政客”新闻网表示：“总统比第一任期时更信任他的团队。但他依然不会轻易忘记错误，所以即使他今天不会解雇华尔兹或其他人，也不代表某人不会最终失去信任。如果他开始质疑某人的判断力或直觉，或者更糟的是，质疑其忠诚度，那解雇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赫格塞斯被指很可能成为下一场人事风暴的中心 图/外媒

在华尔兹被解职前，“群聊门”事件的最大震荡实际并未落在他身上。4月，国防部在泄密调查中解雇了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的三名幕僚。后续媒体又披露，赫格塞斯曾向亲友泄露美军作战细节。如今随着华尔兹去职，这名电视名嘴出身的五角大楼领导人，很可能成为下一场人事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