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市柳城县六塘镇三界村谷里屯，村民多年来取饮用水、生活用水的泉水一夜之间变得污浊，散发出猪粪臭味。执法人员调查后，发现污染来自上游的柳城县六塘镇韦中平养殖场（下文简称“韦中平养殖场”）。
▲4月11日，第三方检测公司在韦中平养殖场采样检测 图据柳州市生态环境局网站
5月30日，柳州市生态环境局公开通报了这起典型案例。柳州市生态环境局认为，韦中平养殖场涉嫌违反水污染防治法和环境影响评价法，对其立案处罚，拟处罚金额共约36万余元。
截至发稿时，韦中平养殖场无防渗漏措施的粪池已被抽干、生猪已被调离，谷里屯的泉水肉眼看起来恢复了清澈，但村民出于担心，不敢饮用。柳城县人民政府协调水利部门为谷里屯钻井解决用水问题。村民们不知道，泉水的水质何时才能恢复如初。
养猪场非法排污
下游村庄水源一夜变黑
据谷里屯村民介绍，被污染的泉水曾是村里主要饮用水、生活用水来源，冬暖夏凉，抽到水塔后分到各家各户。
谷里屯屯长毛嵩明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今年4月11日晚上10点左右，有村民到取水点附近的浣洗台，发现水变污浊了。第二天早上，毛嵩明和村民们一起前往取水点察看，发现水发黑，散发出鱼腥味和猪粪味。毛嵩明和村民们立即向政府反映，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当天赶往现场查看，推测污染物可能来自位于水源上游的养殖场。
毛嵩明告诉记者，位于上游、距离水源直线距离约1.7公里的韦中平养殖场，有一个没做防渗漏措施的裸露土坑。4月11日，大家前往查看时，土坑里面有大量粪水。现场人员推测，粪污从裸露的储污池渗入地下，影响了下游谷里屯村的水源。
▲4月11日，韦中平养殖场无防渗漏措施的土坑中有污水 受访者供图
6月13日，柳州市柳城生态环境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养殖场的粪污从猪圈排出后，会先储存在一个固化储污池中。经干湿分离机处理后，粪水进入覆盖有防渗透黑膜的储污池。由于固化池坍塌，粪污流入了地势较低的裸露土坑中，加上汇集的雨水，事发当天坑中污水较满。
据柳州市生态环境局通报，韦中平养殖场西北面建有4个储污池用于粪污发酵，其中一个为土坑储水池，未采取防渗措施。养殖场的固化储水池于2月15日发生崩塌，未及时修复，固液分离机发生故障未及时修复，导致产生的畜禽粪污未经过处理，直接从固化的储水池排入没有防渗措施的土坑储水池内。未经发酵完全的粪污从土坑储水池渗漏入周边土壤，影响了地下水。同时，由于缺乏合理灌溉，养殖场周边的消纳土地上淤积有大量粪污。
柳州市生态环境局5月8日的一条问政答复提及，韦中平养殖场的粪污综合利用灌溉区域地下溶洞、地下水系丰富。多部门工作人员综合分析，认为该养殖场原粪污综合利用灌溉区域地底可能有天然形成的溶洞、渗坑，存在灌溉粪污流经溶洞、渗坑进入地下水的风险。
▲4月11日，村民家水龙头出水变浑 图据柳州市生态环境局网站
天眼查显示，韦中平养殖场成立于2021年。毛嵩明告诉记者，养殖场自投入运营至今年4月事发前，虽然村里水源水质变差的情况曾偶有发生，但不像这次严重，大家也没有将其和养殖场联系起来。
水样检测出大肠杆菌等
暂由养殖场为村民供水
事发后，相关部门工作人员要求韦中平养殖场采取措施切断污染源。柳州市生态环境局5月8日的问政答复显示，4月11日，生态环境局责令韦中平养殖场立即将无防渗措施的土坑内养殖废水全部先行抽入黑膜池。4月18日，无防渗措施的土坑养殖粪污已全部抽入黑膜池，土坑底部淤积的粪污固废于4月22日清理完毕。
毛嵩明告诉记者，4月11日，由于生猪已经卖完，事发时韦中平养殖场的猪圈里没有生猪。4月28日左右，韦中平养殖场又引进了一批猪苗，继续养殖。
▲柳城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卫生学评价报告 受访者供图
柳城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卫生学评价报告显示，4月16日，检测单位到谷里屯一村民家取水采样检测，卫生学评价“受检样品所检项目浑浊度检验结果不符合《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GB5749-2022）”。5月6日，检测单位分别在谷里屯泵房取水点、谷里屯大汶口、毛嵩明家取水样检测，卫生学评价“受检样品所检项目总大肠杆菌群、大肠埃希氏菌、菌落总数、浑浊度检验结果不符合《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GB5749-2022）”。
毛嵩明说，事发后，由于尚未完全确认污染源，相关部门协调韦中平养殖场和同样位于水源上游的另一家养殖场为村庄供水。但村民们担心韦中平养殖场供的水质量不好。4月18日，村民清洗了水塔和管道，继续将受过污染的泉水作为生活用水。
5月1日晚，有几户村民家里没有桶装水了，尝试饮用被污染的泉水，出现了腹泻、头痛等症状。毛嵩明告诉记者，5月2日，屯里组织了几辆车，把身体不适的村民送到附近医院就诊。病历显示，5月2日，多名谷里屯村民自诉饮用了不干净的水，到六塘镇中心卫生院急诊，被诊断为患肠胃炎等。
毛嵩明说，村民们将用水困难的情况向政府反映后，相关部门协调另一家养殖场继续为谷里屯村供应桶装水。
▲5月6日，水质变清了一些 图据柳州市生态环境局网站
据柳州市生态环境局通报信息，5月8日，柳城县人民政府协调水利部门为谷里屯勘探了新的饮用水源取水点并开始钻井，5月14日井钻好。5月23日，韦中平养殖场的生猪被运走，目前处于空栏状态。
6月14日，毛嵩明告诉记者，目前泉水看起来已变得清澈，但没有村民敢饮用泉水。有疾控中心工作人员告诉毛嵩明，谷里屯的泉水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如初。水利部门已钻好新的井，泵房、管道等正在建设中，尚未投入使用，现阶段仍由韦中平养殖场为谷里屯村供应生活用水和桶装水。
养殖场停产整改
拟处罚款36万余元
柳州市柳城生态环境局工作人员表示，韦中平养殖场正在停产整改。目前，养殖场的生猪已全部调走，裸露土坑中的污水已全部抽出，切断污染源。柳州市生态环境局拟对韦中平养殖场进行处罚。
下一步，农业部门会对养殖场进行指导，明确浇灌地，结合浇灌地附近是否有溶洞地貌等进行综合评估。养殖场整改至符合要求、进行报备登记后，才可恢复养殖。
▲4月22日，韦中平养殖场无防渗漏措施的土坑被清理完毕 图据柳州市生态环境局网站
据柳州市生态环境局通报，韦中平养殖场涉嫌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污染防治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污染防治法》，该局于5月29日对其下达了《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拟处罚金额342550元。
通报显示，韦中平养殖场2024年生猪出栏量5615头，超过了建设项目环境影响登记表允许的年出栏生猪5000头规模，应当编写环境影响评价报告书并报相关部门审批。该养殖场未依法重新报批环境影响评价文件审批手续的行为，柳州市生态环境局5月30日对其下达了《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拟处罚金额18867元。
毛嵩明告诉记者，由于韦中平养殖场周围地质条件复杂，分布有溶洞，村民们担心仍有发生污染的风险，希望养殖场能搬迁。
6月13日，红星新闻记者拨打韦中平养殖场在天眼查上的公开电话，未接通。
红星新闻记者 王语琤
编辑 郭庄 责编 魏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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