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特约撰稿王应贵
上周五（2月7日），美国劳工部公布了1月份非农业部门新增就业情况（“非农报告”），数据堪忧。其一，新增就业岗位为14.3万个，低于市场预期的16.9万个，也远低于2024年12月份的30.7万个，就业市场降温之快完全出乎市场预期。其二，美国劳工部发布的数据简直就是神仙数据，可信度非常低。2023年3月至2024年3月，剔除季度性因素后的就业水平下调了58.9万个岗位，过去12个月实际变化为234.60万个岗位。
随着投资者逐步消化这一消息，市场情绪变得悲观，上周五收盘时美国标准普尔500指数下跌了57.58点，即0.95%，以科技股为主的纳斯达克指数跌268.59点，即1.36%；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以4.494%报收，涨1.32%，市场预期美联储3月份不会减息；美元指数以107.93报收，涨0.35%。市场行情反映了这一段时间的投资者情绪。最近科技巨头财报缺乏亮点，尽管亚马逊、微软、谷歌、Meta（脸书）承诺2025年资本支出分别为1050亿、800亿、750亿、650亿美元，市场似乎兴致不高，因为他们担心行业会大洗盘。
就业市场再现低迷，前景不容乐观
1月份的报告让投资者感到几分不安。首先，商品生产部门新增就业岗位为0，制造业和建筑业新增7千个岗位，但被采矿和伐木行业裁员完全抵消。其次，服务业提供了11.1万个就业岗位，依然是就业市场的最大贡献者，其中时薪最低的零售行业增加3.43万个岗位，专业、科学与技术服务部门提供了1.71万个岗位，医疗和社工服务提供了6.6万个岗位，政府部门提供了3.2万个就业机会（主要是地方教育机构）。最后，信息服务业、金融业分别增加了0.2万和0.7万个岗位，管理与配套服务、餐营业和私人教育服务分别裁员2.69万、1.75万、0.44万个岗位。
美国联邦政府机构调整正在进行时，其影响会逐步显现出来，会影响到未来几个月的就业数据。
美国联邦政府总负债逼近36.5万亿美元，债台高筑，政府囊中羞涩，利率又居高不下，利息支出成为政府主要开支项，精简机构是必然。马斯克主持的政府效率部就主要负责这一事项。在系列大招中，教育部被撤销，美国国际开发署被摘牌，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被要求大幅裁员，国防部面临拨款减少压力。特朗普政府推行的效率改革使得政府雇员人心惶惶，谁知哪一天裁员会轮到自己。
由于理念与共和党相左，美国许多企业ESG（环境、社会与公司治理）项目部被减裁员，多元化、平等和包容（DEI）项目部也被砍掉，潜在失业人数会继续增加。
美国政府机构臃肿，“铁饭碗”也难保了？
美国政府机构分为三级：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2025年1月，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的雇员总数分别为302.4万人、550.6万人、1506万人，分别占全国就业人员总数的1.90%、3.46%、9.47%，合占14.83%。据美国非营利性组织和网站USA Facts，2023年，国防部（文职人员）、退伍军人事务部、国土安全部、司法部、财政部、农业部、卫生与人力资源部、内政部雇工分别占联邦政府雇员总人数的34.83%、19.49%、9.53%、5.15%、4.44%、3.95%、3.65%、2.83%，其他部门雇员相对较少。美国国防部有约76万人，管理着约210万现役军人。美国教师队伍被纳入州和地方政府雇员体系中，占了就业总人数的6.80%。
美国联邦政府支出庞大，几乎快失控了。2019-2024年，美国联邦政府支出分别为4.5万亿、6.55万亿、6.82万亿、6.27万亿、6.13万亿、6.75万亿美元。据美国财政部网站，2025年政府预算主要支出项目包括社保（25%）、国防（15%）、卫生（14%）、净利息（13%）、医疗保险（9%）、社会救助（9%）、退伍军人服务与福利（6%）。
美国联邦政府财政吃紧，只能先从小处改革入手，再逐步推广到政府其他部门。美国政府机构真的很臃肿吗？这就要看跟谁比较，同时还要看统计口径。2019年，七国集团中，美国、日本、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加拿大的政府雇员与国内就业总人数的比例分别为14.91%、5.89%、10.63%、15.98%、21.23%、13.21%、19.87%，经济与合作组织成员国均值为17.91%。相比之下，美国的比例不算太高，雇员总量保持稳定，问题的关键在于联邦政府手里没有余粮。
资料来源：美联储圣路易斯分行
美国金融市场波动将持续
金融市场不会过度解读1月份就业报告，圣诞销售旺季之后企业裁员合情合理，但是特朗普政府正大刀阔斧地精简政府机构，这个过程才刚开始。联邦政府为美国第十五大雇主，大幅度裁员对公务员队伍冲击很大，所带来的社会影响同样很大。
美国就业市场结构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商品生产部门用工现趋于饱和，医疗行业依然提供了最多的就业岗位，政府部门稳定增加就业。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因为一旦医疗与社工行业就业市场饱和，就业市场迄今最强大的推手就没有了，这将严重影响接下来几个月的就业市场趋势，投资者只能祈求就业市场保持强劲。2025年伊始，沃尔玛、亚马逊、微软、Meta、谷歌、赛富时（Salesforce）、Stripe（支付服务巨头）、Workday（软件巨头之一）等公司就宣布了裁员计划。此外，特朗普政府的关税和移民政策会对就业市场产生实质性影响。
通货膨胀是金融市场关注的另一大焦点问题，2月12日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消费价格指数（CPI）报告会为市场指明短期变化方向。从1月份时薪工资（35.87美元/小时）看，美国通胀压力还在，CPI指数只会发生小幅变化。3月18-19日例行会议前，美联储有足够的时间消化四份重要报告：2月12日的CPI报告、2月28日的PCE（个人消费成本指数）报告、3月7日劳工部公布的2月份就业报告、3月12日劳工部公布的CPI报告，货币政策取向或许会透明些。
目前，美国金融市场波动较大，在未来一段时间波动还会持续。从已公布的业绩报告看，科技七巨头的云业务（直接受益于生成式AI应用的业务）收入偏软，多少让投资者失望。如果美国人工智能投资不能促进生产效率提升，而是只开花不结果，且训练成本极其昂贵，竞争对手能够以低廉成本开发同样功能的模型，那么投资者的信心必然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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